(一)海与荒野


我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概念。多外面?哪个方向的外面?直走还是需要拐弯?我也不知道要看什么。花?草?树?还是动物?我觉得这些在我驻足在小寺的那段时间里看得足够多了。

  

  我在这一刻,在忽略时间的的这几秒,想像从前一样奔向他。想着他如往常一般轻抚我的头顶,我很想将那几日颓靡的时光里的琐碎向他倾倒,甚至想向他大喊大叫,用足够刺破耳膜的声音,足以让他出声呵斥我,罚我抄写经文,又在夜里只闻虫鸣时为我覆衣。

  往日种种,音容笑貌浮现眼前,走马灯似的,心又好似鼙鼓,被人敲打个不停,沉闷,眼皮坠着同心一起沉下去了。


我好委屈,你突然就不理我,皮肤变硬,然后再变软。我以为你生病了,想掰开你白色的嘴,但是,白色的虫比我快一步从你的嘴里爬出来。你还骗我,没有什么舍利子,功德圆满前要找传人也是假的。你都不知道,我好冷,好饿……也好想你。

  

  我早该知道的,仔细想来,你哪有半分像和尚,自称佛门子弟,却叫我抄道教的经;衣柜里藏着各式的下九流的衣裳,自以为藏得好,哪晓得醉了就把这些都乱丢一气,抱着几本医术嘟囔个不停。

  整个人像是要和那些陈旧褪色的布料一起隐入时间,眸光总是望向屋顶,漆黑,深邃的眼睛是透过屋顶房梁看向谁。


心脏抽疼,像是被一双大手使劲地攥紧了一样,即便如此,我的脚步也没有丝毫要停顿或是扭转方向的意思。

仿佛脚上有根弦绷着,又或者整个人上了发条,停下来就会失掉方向,在树林里又像在荒野上,一样的孤立无援。


太久了,我走了好久好久,久到忘了过了多久,久到草鞋坏掉,修好,然后再坏掉,久到我长出头发,再察觉它已经齐肩。终于,我看到了一整片的青绿,细密的白色葶苈点缀着,太阳毫不吝啬撒下阳光,草地,葶苈,暖阳很美,却衬得地里的人愈发突兀。我本是路过,但正当我准备离去,树林里的声响惊扰了他,而后我们四目相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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